学生故事十五 | 陈渭清:从前轻狂绕过时光
发布时间:2019.04.01

HFI被波莫纳学院录取的学生


陈渭清(Vivian Chen)


华附AP 2019届毕业生,初中毕业于中大附中,在18/19海外大学申请中获美国顶尖文理学院波莫纳学院ED2、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罗切斯特大学(奖学金5000美元),英国伦敦大学学院、圣安德鲁斯大学(本硕连读)等院校录取。



ED放榜的前一天,我在早早沐浴更衣完毕后,把五斤重的电脑抬到了床上,方便第二天查看结果。我九斤重的猫在熄灯后不久爬到了我的被子上。它在凌晨四点进食完毕回到我脚边的时候被全身发冷的我飞踹,然后开始在家里各大房间进行连续十分钟的巡回呕吐表演。我拖地的时候想,按照人品守恒定律,如果四点的时候发生了麻烦事儿,那么七点钟应该就有好消息了吧。结果早上一睁眼,看到的是portal里面被我诟病已久的棕色红色搭配以及defer的消息。


高二的时候我总是以为申请季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的旅程:小心翼翼地相中一所reach school作为梦校,每天在崩溃和欢愉的交替中写文书,若有所失地递交早申请,然后要么迎接狂喜,要么一蹶不振。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梦校,写的也是平平淡淡的文书。交完ED的第二天,我头也不回地开始准备RD。在接到defer以后,我既为不能早早下车感到惋惜,也为能够完整地体验一次申请季而充满期待。


不过倒叙好乱,所以我还是从头开始讲起吧。



我的志向有啥呢?我最坚定也最短暂的理想始于小时候的某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我在家里断定我以后要成为一个prominent的人。当时知道的prominent的女性不多,于是我想到了刘延东——新闻联播里出境率最高的女性;只是好景不长,上了小学以后我立志发明时空穿梭机回到古代帮助诸葛亮保养身体,与其成为夜观星象的密友;上了初中以后我想去拜仁慕尼黑当足球记者;看完韦斯安德森的电影以后我想当导演;看完《当呼吸变成空气》以后我想当神经外科医生。只有照镜子时才发现,我还是那个满眼混沌的学生。


可是想了想,当个学生可能是我最幸福,最有成就感的差事了。我生活在象牙塔的保护之中,享受着相对的公平和相对较高的付出回报率。理想的泡泡还没被戳破,现实世界阴暗的潜规则也还未被完全揭露。我不用为我的失败尝试付出太大的代价,且因为年纪轻,经常能够得到从头再来的机会。因此,我觉得如果我能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学生生涯,并尽量延长它,慢慢地从理想主义转向现实,水到渠成,听上去也不错。


思想自由和活跃但不死板的学术氛围让我选择入读中大附中。我喜欢每天早上进入校门时校长、主任和保安叔叔洪亮的“早上好”,喜欢教工排球赛场边助威的人群,喜欢“东边”的附小日出,“西边”的附中下雨的美好景观。我从初中的剪报栏上了解名人遗言,关注娱乐新闻,认识了不少优秀的作家,也知道了有HFI这么个地方。中考临近,剪报栏上有一篇关于某中学在校园内贴满励志横幅激励学生考试的新闻,旁边是校长用红笔写下的评论,问我们能否在脱离形式上的鼓励以后仍保有上进之心。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睡觉前的脑袋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思考和反思所填满(虽然第二天醒来几乎都会被忘记)。我发现我之前过于注重课内学业发展,而忽略了自己精神家园的建设;我开始主动给自己设定额外的学术拓展和阅读目标;同时,我也渐渐坚定了出国读书的意愿。就这样,挺顺利地,我和一大帮有着相似目标的同学考来了HFI。



高一结束时的我是十分乐观的。因为入学时基础不错,我不用费很多心思保持GPA,所以获得了很多空闲时间用来看剧,看电影,看书。因为撞大运,我还申请到了挺好的夏校。我发现只要我愿意花时间在一间事情上,会得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因此,当表哥在快放暑假的时候告诉我自己因为工作太累想跳槽回西安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跟他说:那你可能还不够努力!这件事听起来有多励志,本质上就有多幼稚。


我一直在躲避的事实是,我极其痛恨去认真审视大学申请这件事儿。刚入学没多久,就开始被逼问两手空空的我想选择什么专业。似乎在一夜之间,每个人都拥有清晰的passion,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特人设,拥有了为前两者高调努力,侃侃而谈的志气。我在羡慕的同时感到非常的焦虑,因为我从来没想到我要这么早就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些所谓的passion大多是用来制造peer pressure的无稽之谈:它们大多只算是好奇心;有时因为假意的故意坚持,passion还让人忽略了思考方式的多样性,造就了固定思维。


尽管如此,压力还是让我想尽一切办法否定这个趋势。我听到passion这个词时会捂上耳朵;我对很多事情都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虽然有时候其实非常在意);我给自己设置了很多条条框框,希望自己不要成为时代洪流的落水狗。我把自己锁在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营造出岁月静好的假象。我走在路上清风拂袖,躺在床上气定神闲,聊天窗口前妙语连珠,殊不知自己已经错过了很多良机。




后知后觉的我决定在高二把握住一切机会。


我参加了许多意义重大,但远在高一时嗤之以鼻的活动。活动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我却措不及防地被高二滚滚涌来的学业压力淹没,失去了睡眠时间和情绪稳定性。同时,因为我选择了一所ultra-reach的大学作为努力目标,每一次的考试、阅读、递交project忽然都与我的未来绑在了一起,使人喘不过气来。


去年三月,当被踌躇满志申请的夏校一一拒绝,考试接连翻车,遇到不可描述的不公正对待时,我一整个月都处于极度崩溃和疲劳的状态。这听上去有点惨,而我的确也suffer了不少,但是我一直十分珍惜这个挫折。那段很难过的时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些经历并不是故意为难我,而只是想帮助我快点成长,在以后能够更加从容,少走弯路。因此,我可以说是一边流泪一边充满感激地度过了那个月。我除了在宿舍学习到最晚以后怨天尤人,除了走在校园里想不通自己现在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除了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以外,还得到了家长和老师的鼓励,得到了binge reading的快感,也意外地得到了几个不错的消息——当我把这些消息串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一些亮点和值得努力的方向。一路走来留下的凌乱不堪的轨迹被扫清了不少。我在三月底某个平淡的晚上忽然想通的同时,也愿意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高二的我在很多方面没有收获到最满意的结果,而我深知如果我在一开始趋利避害,是可以避免大部分的失望。但如果问我愿不愿意继续幸运而满足地度过这一年,我还是会很纠结。有些坑早晚都要踩过去;有些苦涩始终都要去尝。“经历”本身大都是中性的,因为它们发生在这个存在即合理的世界。所以就看我自己怎么解读了。




相比起高二,我的申请季显得非常云淡风轻。


写文书的初期我有些烦恼,因为我发现很多在我脑中辛苦酝酿了十几年的宏大观点对于别人而言只是信手拈来的common sense。以前总觉得一个人的思想和说理能力是ta存在的最大价值,所以“整体的思想包容性远大于个体”这个事实让我瞬间失去了写作灵感。于是我哭着跟朋友说:完了,我怕是对人类发展做不了啥贡献了。


后来我的主文书选择了十分贴近生活的题材。我发现虽然我和很多人在爱好、写作风格和文化背景方面有很多交集,但每个人对于这些特质的不同结合方式还是让个体独特性有了发展空间。


过了这个坎儿,后半程的文书写作成了轻松愉悦的修改和素材的反复利用。因为文书写作是一个主动探索的过程,让我感受到自己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比起漫长的等待,它是申请季中较为放松踏实的一环。


说到掌控自己的命运,就不得不提选校了。选校的初期我是十分有信心的:即便是reach school,即使看见前人在它面前的惨淡战绩,我也愿意相信我会因为某些优势冲出重围。这种感觉就像数学老师发下来一道压轴题,告诉你还没有人能够解出来,然后你就本能地觉得“啊!说不定我就是把这题解出来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赋异禀(虽然之前一直成绩平平普普通通)的学生啊!”。结果你拿到这道题以后,焦头烂额,终究是没做出来,只能像小鸡啄米一样听老师给你点拨。


申请reach school跟解数学题的幻灭跟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但它们还是有些本质区别。解不出数学题可能说明你的功力还没到,但申请之所以被称为玄学,不是因为付出得不到回报,成就得不到肯定,而是因为太多人都在付出很多的同时功成名就,因此招生官也很纠结要成全这其中的哪一部分。仔细想想,抛去走后门的走侧门的过分genius的体育太好的生活太惨的文化背景太丰富的,仍然有超过学校录取名额好几倍的平民申请者拥有着绝对达标的资质、精彩的文书、亮眼的活动和优秀的品格。因此,只要你达到了某个标准以后,你的命运大概更多依赖于那天的天气、招生官的心情、和你的申请材料一起被审的其他材料,等等微小的因素。


想通这一点以后,不妨把录取率换算成拒绝率:每一次的拒绝不代表着绝对的否定;相反,每一次难得的录取都是你和这个学校缘分的见证,值得好好庆祝和感恩。所以,2月16号那天中午,当我没报太大希望地点开portal,发现学校的吉祥物从电脑屏幕砸到我惊讶的大头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很多学生故事都以自己拿到offer时的欣喜激动而收尾,可是我的这封offer让我陷入了新一轮的迷茫和焦虑。我发现申请季期间与父母发生的冲突还在继续,困扰着我的成绩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晚自习咸鱼的时候反而会加倍地感到颓废与自责。我保有了将近六年的梦想忽然实现了,但是我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改变而忽然变得更好。相反,突如其来的不真实感一度让我怀疑是不是offer发错了。


以前我满身疲惫地看着申请季结束的学长学姐,觉得他们身上闪着光;现在我满身慵懒地看着宿舍走廊读书学习的学弟学妹,觉得有无数道光正在照亮着他们。梦想的更大意义可能是想让你记住自己专注、努力、充满希望的样子,而它的结果于我而言是狂喜过后的沉思。后来想想,梦想可能只是经历裹上了糖衣,本质上仍然是中性的。一个个梦想从身边划过后,每个人都还在路上。


HFI19年优秀毕业生


谢谢帮助过我的家人和老师们!谢谢mx,lx,wc,gx,lt,ed,bw,sz!谢谢耐心看到这儿的你!



文字 | HFI Y12 陈渭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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